的探照灯亮起来,钱进不死心,又去了一趟海鸥亭。
他一边走一边用冻僵的手指抠裤腿上沾的沥青,下午运输沥青这活是真要亲命!
天气冷,海鸥亭檐角上的铁马挂着冰棱子,八角绿漆铁皮桌空无一人。
他叹了口气要走。
可刚转身敏感的注意到桌面有变化。
他急忙走过去一看。
本来空荡荡的桌子上被人拍了一堆雪,雪层上有手指写下的O和HO字符。
化学老师来过了!
此外雪层里还半埋了一张纸,他抽出一看是张俄文版的《元素周期表》,边角焦黑似被火舌舔过。
钱进收起《元素周期表》往四周看,地上有脚印,他顺着脚印推着车子飞快的追。
还好,他来的挺及时。
钱进看到一个弯腰抄手的身影在踽踽独行。
这应该是个老人,身上穿着露出棉絮的蓝布袄,腿上裤子单薄,冷风往裤腿里灌,灌的他摇摇晃晃。
“老先生等一等。”钱进赶紧喊。
老人回过头来。
路灯下他的眼镜镜片已经碎了,镜腿用麻绳绑着。
粗略一看竟然有点艺术感,这位像是从《青春之歌》里走出来的老教授。
钱进热情的问道:“您好,您是一位化学老师吧?是不是您跟人约在海鸥亭见面?”
镜片后眯着的眼睛瞪大了,老人问道:“是你吗?”
钱进说道:“对,我收到了一张纸条,说是有一位化学老师约我见面。”
老人听后纳闷了:“啊?我也是收到了一张纸条,说是有个校长约我见面,想要雇我去给学生讲课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。
都猜出了对方的小九九:他们不想跟黑市扯上关系。
这样两人尴尬一笑,老人先说道:“天气冷,你跟我去我工作地吧,隔着这里很近,咱们慢慢谈。”
路上双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。
老人叫宋致远,他就在甲港临近的五台山街道烧锅炉。
之所以白天没能来,是因为他当时在上班,下班后赶紧来了一趟。
蒸汽裹着煤灰从铁门缝涌出,钱进跟着宋致远钻进锅炉房。
墙上挂着1974年的《抓革命促生产》日历,开门的风一吹,日历摇曳露出吊着藏在下面的一本书。
《无机化学》。
钱进去看了一下,这书扉页钢印被墨汁涂抹过,XXXX化学系资料室的前面被涂掉了。
见此钱进大吃一惊:“您不会是大学的化学老师吧?”
宋致远随手在煤堆上拿起块煤来,在地上飞快的画了几个图案。
钱进的化学知识上大学那会就还给中学老师了,他连蒙带猜的问:“这个是苯环吧?”
他只能认出这一个。
宋致远笑了起来:“你还知道苯环?今年要考哪个大学?”
钱进摇摇头:“我不考大学,我已经工作了。”
宋致远立马劝说他要考大学,理由充分。
钱进没法解释。
他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有挂,所以不想去大学浪费时间吧?
有念大学的四年时间,他估计都干到市供销总社社长的职务了!
不过他也有理由。
他把自己办起学习室的事情告诉了宋致远,开玩笑似的说:
“您不是说上了大学,同窗就是人脉关系吗?”
“我现在组织了近六百号学生备战高考,一旦他们全考上大学,我就有六百个大学生的人脉关系了。”
宋致远听了他的话后很震惊。
容纳六百号学生的学习室!
这是大手笔,多少工厂都办不成的大手笔!
两人正在聊着天。
又有人磨磨蹭蹭的找来:“宋老师,能不能找您问点化学课的难题?”
宋致远毫不气的说:“我懂什么化学?就是个臭烧锅炉的而已。”
“你去问煤老师吧,以前你们不是说这些黑煤块子比我对社会贡献更大吗?那你们有问题就问煤老师。”
青年尴尬挠头。
宋致远脾气很大,毫不气的关上门。
他冲钱进举起手,火光映亮他右手的畸形手指:“跟人起冲突,我不服输,被人用老虎钳拧的。”
“那时候他们说我掌握的知识有问题,让我来给街道看锅炉,说这些黑疙瘩听不懂我的毒草理论。”
说着他用脚踢了踢煤块。
钱进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怨气。
这很正常。
但他感到奇怪:“烧锅炉是街道上不错的工作,我们居委会烧锅炉的周师傅可牛了,谁得罪他,他就不给谁家里打水了。”
宋致远笑了起来:“他肯定是成分过硬,并且还是有编制的正式工。”
“我不行,我干了十年多的临时工,就是个出
第109章 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(求订阅)(2/5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